夜雨

【神都应龙生贺】春日游·与君书

泽精送来了一封带着清冽酒香的信，信尾皱皱巴巴。

据说是降妖师写来的加急信，十万火急，特雇泽精来报信。信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呢？是否还有语音消息呢？

应龙殿下抖开了皱皱巴巴的纸，看到了熟悉的字迹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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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龙殿下：

    

展信安。

阳春三月，莺语燕歌，不知您近来可好？

这段时日忙于沉香之试炼，久疏问候，甚以为怀。唯凭鸿雁之传，暂赠一枝春，待得归来，再席卷春日盛景，一一细数与您。

今夜途径杏花村，恰逢陈酿开坛。清酒漾月，香远十里，波光流转间已醉了满堂客。可惜这山风报花信，明月逐人来，欲买杏花，却终不似少年游。风露立中宵，思忖良久，才悟原因：这朗月清风，莺飞草长，鸟鸣深涧，忘忧酒洌，如此满堂客，您却不在其中。

原来不知不觉，您陪我共度的时光，走过的风景，都已成为习惯。惊风白日，光景西流，人间光阴最是无情。石火梦身，白驹过隙，恍然惊觉，已相伴两年之久。我是不是，太依赖您了呢？

犹记初见，正是一年早春，应扫晴娘之邀一同参加花朝节，却不想终究未躲过这人间二月的雨和尘。说是上了白泽的贼船，其实倒也未必，那时候听白泽说您从南方归来，加上洛阳郊外更冰冷的水汽，说不好奇是断不可能的。在杏花村渡口等候许久，想过各种与您初见的方式，未曾想却是在被吵到脑壳痛独自去一边静静的时候与您不期而遇，好像，还撞到了您。

现在回想起来，您与我说的第一句话，竟然是“……啊。”

第二句是“小心些。”

这句话现在我已无比熟悉，听个开头就能知道是您。想来过了这么久，我仿佛在您面前依旧没什么成长。不过看到此处您一定会如同往昔，回我一句“无妨，不必在意”吧。师伯总说我这般便很好，我想我能依旧如此少年心性，皆是得益于您的温柔与耐心。

不，请您先不要否认。您于我而言，一直都很温柔。

虽然曾经被您的气势压迫到，也被在我背律法时您那一声轻笑吓到过，但您对面对尚不相识的我时语气却是温和，这或许也是我后来能够鼓足勇气前去寻您的原因之一吧。

有人说您居住到南方后仅凭妖气就让干燥的南方多雨，有人说您征战八荒，称霸逐鹿，杀蚩尤，逐夸父，是黄帝麾下第一战将，有人畏惧您的严苛，有人不满您的执着。但于我而言，不过道听途说，真正的您并不在传说之中，而应在眼前，在身边，在心中定夺。

您从来不是无情冷漠的武器。

我记得您身上水汽的阴寒与沉重，记得您陡变的眼神，记得您沉默的背影。

也记得您一路北上的缘由，记得您冷漠表象下的温柔，记得您的欲说还休。

是贪心不足？是故步自封？是自作自受？不，都不是。您背负的责任与枷锁，恰是您对这世间的深情。纵观千年，即便曾经迷途，您也依旧如许温柔。

是您亦师亦父亦友，培养出了那样优秀的孩子。

是您身居离火，将南蛮之地化为鱼米之乡。

是您为一诺，守护人族千年，方有而今人与妖和谐共处的河清海晏。

往事莫追，踏青皆大欢喜，相逢一笑，恩仇尽泯。立场不同，抉择不同，既然已是过眼云烟，希望您不必挂怀，当舍则舍。 

数千年已过，当年征战杀伐的风已经消散。要论起传说与如今，我更喜欢现在的您。

去岁生辰，您与我同在杏花平台赏月饮酒，我曾遥指星辰，告诉您那便是庚辰。

辰者，龙也。辰者，星也。

那是天上的长庚大星，于黄昏余晖中闪耀，是率领群星照亮夜空的最初的星辰。

那便是您。

您是我们人族的守护者，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应龙殿下。

亦是我唯一的庚辰。

后来，风伯和无支祁来接我们，便有了后来不输于踏青的热闹聚会。

那天的月色真好，那天的风也轻柔。我还记得杏花村里的鸡飞狗跳，忘忧谷里的水汽蒸腾，记得月下的把酒言欢，记得您共无支祁的长歌，记得杏花枝头那一抹明艳，纷纷若雪，记得您眼瞳中映出的我的笑颜。

许是这酒香太烈，我怎的一回忆起往昔，便如奔腾之水流，停不住了呢？

自相遇之后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，清晨野花沾染的露水，黄昏轻吻过脸颊的夕阳，夜巡时相伴走过的长街，由早到晚，行过千万里，终不离您的守护。

是人间二月雨与尘，自此遇君杏花村，曾向幽冥斩阎罗，也染山花香满衣。夏语如铃清风舞，白蛇缘起梦浮生，七夕织锦渡星桥，中秋明月饮流光，东瀛来使盛唐客，万里红莲卷潮来，且看日月争逐罢，正月祭灶报佳年。

不久之前，得见您展翼之姿。虽然您因怕伤着我迟迟不肯响应呼唤，好在得爻叔劝诫，您终于不再躲我。您常说离您太近恐有危险，遇见之时也总言要我保持警戒但不必惧怕。

我自知您心意，谨蒙诲教多时，早如春风甘霖灌顶，您不必忧虑。

我会对力量保持警惕，但也要再次向您强调：

我从未惧怕过您。

不论何时，我始终坚信，您都不会伤害我。如若曾经的力量拉您入深渊，也请您相信我定会拽您出来。我不需要龙战于野，我只需您保持着当年的高傲与自信，驾取风云布九州。    

时光荏苒，这次出任务，又是数日。今夜偶至杏花村，才恍然又是杏花吹满头。

落笔至此，离情抑郁，不忍再续，字字若参商。

此间事将近，桃李争春，海棠解语，正是一年春好处。不知三月初九您可有余闲，若您不弃，可至忘忧谷，赴我这春日之约？到时定当遵守誓言，与您细数沿路春色。

此番出行前您曾道：若有吩咐，应龙随时听候召唤……没有吩咐也可以。

那便说定，不见不散。

（后面的字迹越来越潦草，信纸仿若被酒浸过，模糊了字迹。还有些地方仿佛写了什么，又被划掉，最后在酒的印染下变成一片黑色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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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龙殿下认真读完了这封仍带着酒香的信，一旁的泽精还未离去。

泽精：您读完了吗？接下来是语音传话哦！

应龙（妥善收好信）：请讲。

泽精：应龙殿下（嚎叫），飞廉答应给我做的风灵珠还没交货，我可以借您的名义狐假虎威吗？

泽精：飞廉说他要牢牢抱住你的尾巴？不可以！我不允许！我抱，尾巴只能给我抱！

泽精：您恢复全盛之姿后都不让我抱了QAQ我也好想摸摸翅膀啊……

泽精：完了，怎么越回忆越感伤了，这酒叫什么忘忧，名不副实！差评！应龙殿下，我好想你……怎么办啊QAQ

泽精：应龙殿下，您别皱眉……您别不说话，您就这么站着一言不发，我心疼……心情不好的时候，可以找我啊……虽然我现在还不够强大，但是您自己闷着我更担心啊……

泽精：生辰，才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。天有庚辰，地有应龙，得遇郎君，三生有幸。您是我独一无二的应龙殿下，庆贺您的诞生，怎么可以说是小事。那必须是一顶一重要的事情！

泽精：春日宴，绿酒一杯歌一遍。再拜陈三愿：一愿郎君千岁……不对不对，郎君四千岁，一愿郎身常健，二愿妾身千岁，三愿如同梁上燕，岁岁长相见。

泽精：春日游，杏花吹满头。陌上谁家年少，足风流？妾拟将身嫁与，一生休……ummm……Zzzzz

泽精：以上八条为语音内容，播报完毕。看在咱与降妖师关系好，特赠一条，本条免费。三秒后为您自动播放原声，3、2、1

降妖师：应龙殿下，我喜欢你啊……

第二天酒醒之后遇到泽精前来收费的降妖师：什么？我记得我确实是写了信，但是我没说话啊？

泽精：咱还能骗你不成，咱还开展了新业务，需要我把传给应龙殿下的话再给您传一遍吗？看在相熟，八折优惠！

付款听完了语音的降妖师：……已躺，莫救，谢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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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陪应龙殿下过的第二个生日啦。

（微博也发了，想来无人看，不慌。）

今年暂写长信，贺殿下生辰愉快。

信中关于去岁的回忆，可见去年写的那篇。

我向来能力有限，栽不活花，但拳拳心意，尽皆予您。星河浩瀚，唯您是我独一无二的长庚星。